第六十六章 厌刁奴纪芸教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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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纪芸出了门,宋箬溪嫌热要脱掉外衣,刘四娘上前劝阻道:姑娘,这还没到安寝的时间,此时宽了衣,万一有人来,看了不雅。

有人来时,婢女会通传的,那有人会贸然闯进卧房来的。宋箬溪觉得刘四娘这话没道理,反驳道。

薄荷,去把玫瑰露端来给姑娘喝。刘四娘扭头吩咐了一句,又陪着笑继续劝宋箬溪,姑娘喝了玫瑰清凉清凉,就不热了。虽天气热,可是毕竟已入了秋,寒气一不小心就染上了,染上寒衣会生病的,姑娘自小身子弱,可不能冷着,要好好养着。

宋箬溪知道刘四娘是一片好意,但是她热得难受,眸光微转,娇声道:奶娘,我走累了,想去榻上躺着歇歇,穿着衣服,会不舒服。

姑娘累了,赶紧宽衣歇歇。刘四娘伸手要帮宋箬溪脱衣。

宋箬溪退开一步,笑道:奶娘,让她们来吧。

刘妈妈,还是让奴婢们来吧,你老忙一上午了,还是歇歇吧,别累着了。香纹上前将刘四娘挤开,笑呵呵扶着宋箬溪的手臂,姑娘,左右下午不出门,不如卸了钗环,散了发髻,这样躺着更舒服。

好。宋箬溪接受了香纹的意见。

香朵上前帮宋箬溪卸下钗环,散开发髻。香纹帮宋箬溪宽了衣,宋箬溪穿着月白色中衣,懒懒散散地歪在东侧房的美人榻上。

香绣抖开织锦毯子盖在她身上,道:姑娘,一会就要吃午饭了,你可别睡着了。

我不睡,我就躺会,你们都下去吧。宋箬溪靠在锦垫上,挪了挪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半眯着双眼。

青荷点好安宁香插在小香炉内和三香婢女退了出去,可是刘四娘却还杵在房间,板着个脸,不知道是在生宋箬溪的气,还是在生香纹的气。

刘妈妈,你还不退出来,扰了姑娘休息,你可担待不起。香纹唇边闪过一抹讥笑,糊涂东西,以为奶了姑娘就了不起,没一点眼力。

刘四娘瞪了香纹一眼,忿忿然退了出去,扭头回了房。香绣拉上门,没关实,虚掩着。

总算清静了,宋箬溪睁开眼,看着小香炉内那炷沁甜香袅袅升起的青烟,微微蹙眉,金萃楼里那幅图会是谁画的

会不会是陆綮颜画的他有见过她坐在石头上吹笛子,可是,依他那别扭的性格,肯定不会把这幅画挂在金萃楼内。

这幅画应该不是他画的。

不是陆綮颜画的,会是谁画的呢

难道是去净莲寺进香的香客画的

若真是如此,就太奇怪了,画这么一幅画挂在那里是什么意思

就算他要画一幅意境悠远的画,也没必要如此写实,把她也画上去。这有点涉嫌侵犯她的肖像权,虽然只是个背影,但背影也是她的背影,不经她同意,怎么能擅自画出来

分析来分析去,宋箬溪也分析不出为什么有人要画这么一幅画挂在金萃楼。

姑娘,正午时分了,是不是该传饭了香绣在门外问道。

传饭吧。宋箬溪分析不出,索性也不分析,左右月底能见着人,到时候再说。

婢女们进来伺候她重新穿好外衣,挽上小偏髻,没有插金钗玉簪。

薄荷去大厨房里传来饭菜,三菜一汤,清炖鸡清蒸鳜鱼菊花菘菜和菌腐肉汤,菜色都比较清淡。

宋箬溪一个人吃不了太多,每样尝了点,吃了一碗小米饭就饱了,搁下筷子,突然想起安隅曾教过她,把菜赏给身边婢女吃是一种恩宠,虽然她觉得让别人吃自己的口水,算不上什么恩宠,可是入乡随俗,笑道:香纹香朵,这道清炖鸡,赏给你们了。

香纹和香朵同时眼中一亮,面露喜色,屈膝行礼道:谢谢姑娘。

薄荷,青荷,这道鳜鱼,赏给你们。

谢谢姑娘。薄荷和青荷也是喜出望外,她们一直担心二姑娘不喜欢她们,会不要她们,今天姑娘赏鱼给她们吃,就表明姑娘愿意留下她们。

宋箬溪没有把另外两道菜赏给香绣和香草吃,起身道:你们都下去吃饭吧,我就在院子里走走,不用跟着。

是,姑娘。五个婢女齐声应道。

宋箬溪在院子里慢慢的散步,看到蚕娘走了过来,蚕娘,你吃过午饭了吗

奴婢已用过了。

你在这里住得习不习惯宋箬溪关心地问道。

蚕娘笑道:初来乍到是有些不习惯,慢慢的就习惯了,姑娘不必担心奴婢。

若是有什么人说什么话,你别闷在心里,要告诉我。

好。

蚕娘,陪我走走吧

好。

主仆俩在院子里安静地走了两圈,蚕娘送宋箬溪进房,伺候她上床睡午觉。

午睡起来,宋箬溪又是一番梳洗,打发婢女把准备好的礼物送去给三位庶姐庶妹,喝完蚕娘为她泡好的桂花露,净手焚香,安坐书案前,抄写经书,一笔一画,虔诚又认真,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二千五百人。菩萨摩南无报恩德菩萨摩诃萨。摩诃般若波罗蜜。

香绣坐在一旁绣荷包。香纹不甘示弱,坐在她对面,纳鞋底。送礼物回来的香朵和薄荷青荷坐在廊下,小声地说着话,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

抄完一遍佛说父母恩重难报经,宋箬溪搁下了笔,香草,把书案收拾好。话一说完,发现香草不在房里,蹙眉,香绣,香草呢我让她管着这书房,她到好,砚好墨,人就不见了。

姑娘别生气,奴婢这就去帮你叫她。香绣笑着放下荷包,出门去找香草。

姑娘,奴婢来收拾吧。香纹主动请缨。

不用了,让香草收拾,我抄的这些经书,都是她收着的,她做惯了。宋箬溪说起拿起放在搁在笛架上的玉笛。

香纹用力地咬了一下唇角,姑娘恋旧情,跟着姑娘不会有错,她的年龄比姑娘小了两岁,将来肯定是要当陪嫁丫头的,若是被姑爷看中,还能当个姨娘,以后就是半个主子了,就算不被姑爷看中,日后配个管事,当管事嬷嬷也不错,可是,前面有香绣香草拦着,她要怎么做才能得到姑娘的宠信呢

宋箬溪不知道香纹所想,出了房门,走到树荫下,横笛在唇边,缓缓地吹响玉笛,乐声悠扬响起,游篱园的曲调韵味深长,笛音柔美圆润。

吹了三首曲子,宋箬溪也累了,刚要转身回房,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怪腔怪调的美人儿。回头一看,宋淮提着鸟架子,笑嘻嘻地走进来,淮儿,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千层酥的事怎么样了

姐姐,你不害怕吗宋淮惊讶地问道。

这有什么害怕的。宋箬溪撇嘴道。

真的不害怕

我很怕,怕得快晕倒了,这下满意了

宋淮挑眉笑道:姐姐,容淮儿进去喝杯茶,再慢慢与你道来,可否

见宋淮拽文,宋箬溪哑然失笑,道:不否,进去吧。

宋淮将鸟架挂在廊下,和宋箬溪进房坐下。

薄荷奉上茶水,退了出去。

宋淮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道:千层酥里的那个人死了,忤作查过后,发现他是中毒死的,铺子已经封了,爹爹在查案,我没事做就先回来了。

死者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祺郡王世子未来的小舅子,诚晋候的二公子庹炬。

又是郡王府,又是候爷府,宋箬溪听着就觉得头痛,眨眨眼睛,这个案子会很麻烦。

宋淮赞同地点了点头。

有线索吗

有,还很多。

说来听听。宋箬溪颇有兴趣地道。

他在五天前来广陵府的,进城时,跟一个莽汉发生了点冲突。

多大的冲突,会让人下毒毒死他宋箬溪皱眉道。

四天前的晚上,他又与一个人发生了点冲突。宋淮隐去了庹炬与人起冲突的地方,那种下贱的地方,不能说出来污秽了姐姐的耳朵。

宋箬溪咋舌,这人真是个惹事精,挑眉问道:三天前,他不会又与什么人发生了点冲突吧

三天前的中午,他与人在酒楼争抢位置,把人家的头打破了。

宋箬溪双手支着下巴,接下来的这两天,他又做了什么好事

两天前,他在街上打翻了几个小贩的摊子。昨天,他很老实,呆在祺郡王府,没出来,今天去醉仙楼吃了三只醉鸡,然后去千层酥喝茶听曲,然后就突然倒下,然后就死了。

爹爹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让捕头把这几个与他有冲突的人全部抓来问话,再派人往京中给诚晋候府送信。

在案子了结前,爹爹会很忙,我不能出去爬山了。宋箬溪噘嘴。

宋淮坏坏地笑道:姐姐,家里有假山,你爬假山好了。

宋箬溪瞪他,我才不要爬什么假山。

姐姐,你怎么不吹那个口琴宋淮岔开话题。

我吹笛子吹得不好听吗宋箬溪斜眼看着他。

好听,宛如天籁之音。姐姐,过几天,我带你去天籁居,你一定喜欢。

过几天,是过几天呢宋箬溪要把日期给确定下来。

等六天,我带你去。

说话要算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宋淮拍着胸口道。

是真君子才行,就怕是伪君子。宋箬溪抿着嘴笑。

姐姐,放心,你的弟弟上个正人君子,一诺千金,答应的事,绝不会忘。宋淮表情严肃,眼中带着笑意地道。

好,相信你。宋箬溪笑。

姐弟俩正说着话,门外听到婢女给宋箬池宋箬涓请安的声音,给三姑娘请安,给四姑娘请安,三姑娘万福,四姑娘万福。

她们怎么会来宋淮皱眉问道。

我送了礼物给她们,她们来道谢的。

屋外宋箬池问道:二姐姐可在房里

宋淮笑,我听娘说,姐姐以前不屑做这种面子上的事。

屋外婢女答道:二姑娘和二少爷在房里说话。

以前太小,不懂事,现在懂事。宋箬溪斜他一眼,以前淮儿还爱哭鼻子,如今怎么不哭了

宋淮笑了起来。

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来了。婢女禀报道。

请三姑娘四姑娘进来。宋箬溪应道。

宋箬池和宋箬涓走了进来。

给二姐姐请安,二姐姐万福。宋箬池先给宋箬溪请了安,再对宋淮点点头,二弟好。

给哥哥姐姐请安,哥哥姐姐万福。宋箬涓行礼道。

二位妹妹请坐,上茶。宋箬溪客气地道。

宋箬池和宋箬涓在椅子上坐下,婢女送上茶水。

二姐姐送给池儿的礼物,池儿很喜欢,谢谢二姐姐,让二姐姐破费了。宋箬池欠身道。

涓儿也很喜欢,谢谢二姐姐。宋箬涓跟着道。

宋箬溪笑道:许多年不曾见面,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就随意的挑了些,你们喜欢就好。

宋箬池和宋箬涓再三跟她道谢,因有宋淮在旁边板着张脸坐着,两人屁股都没坐热,就告辞离去。

姐姐,你别看她们叫我们哥哥姐姐叫得亲昵,心眼可多着呢,不知道又会打什么坏主意,你可别上当。

宋箬溪轻嗤一声,问道:你当你姐姐是三岁的小娃儿,就那么好哄骗吗

姐姐,你要是三岁的小娃儿,我还在襁褓里。宋淮嘻笑道。

你知道就好。宋箬溪挑眉道。

这天晚上,宋绥留在衙门查案,没有回来,纪芸带着三女一子用晚饭,四个姨娘规规矩矩站在旁边。

淮儿啊,你先生已经回来了,明天,你开始去学堂上课,不许顽皮偷懒。

娘,儿子知道了,儿子一定会认真读书的,将来入仕为官,给娘挣个一品诰命。宋淮笑道。

好好好,娘等着。儿女有出息,纪芸比什么都高兴,看着宋箬溪和宋淮,再想到远在京城的长子,脸上的笑意更浓,她生了三个好儿女,这辈子无憾了。

接下来的两天,宋箬溪的日子过得很平静,也很有规律,清晨早早起床,梳洗后去给纪芸请安,陪她吃过早饭,纪芸处理内务时,她就回院子,看书,写字,摆弄乐器,午饭后,小睡起来散步,闲适惬意,等待黄昏,再去给纪芸请安,用过晚饭之后,陪纪芸聊聊天,回到房沐浴更衣,上床睡觉,一天结束。

这日,宋箬溪给纪芸请过安,看到宋箬池乖巧的坐在纪芸面前,二人正说着闲话。四个姨娘象布景板似的杵在旁边,低眉敛目。

看宋箬溪进来,宋箬池起身行礼,二姐姐,你来了。

三妹妹比我来得早。宋箬溪笑道。

给二姑娘请安,二姑娘万福。四个姨娘齐声道。

宋箬溪扯扯嘴角,妾室到正妻跟前立规矩的这事,真是太别扭,本就相看生厌,偏要天天在眼前晃着。

溪儿,到娘身边来。看到宝贝女儿,纪芸脸上的笑多了几分真心。

娘,昨天睡得好不好这几天宋绥都在忙着查案子,早出门,半夜归,宋箬溪担心纪芸。

娘睡得好,溪儿睡得好不好纪芸捋着宋箬溪垂在耳边的碎发,动作轻柔。

溪儿睡得很好。宋箬溪依在纪芸怀里,娘,中午我不想吃鸡,天天吃鸡,好腻。

好,不吃鸡,那溪儿想吃什么纪芸搂着她的肩,满脸宠溺的笑。

我想吃荷叶包饭和香酥羊肉。

纪芸亲昵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哎哟哟,真是个馋嘴丫头。

宋箬池在一旁羡慕又有些嫉妒地看着她们母女的互动,只有二姐姐才能在太太面前如此撒娇,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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