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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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梅琳突然变安静,不吵不闹,也不与沈锐意有太多的交流。

沈锐意以为是自己昨晚的突然之举吓到了她,他知道自己脾气不是特别好,发起火来,有时候会控制不好自己的言行。

芳菲就是这样被他吓跑的。芳菲最开始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哭闹不休。他哄过,劝过,也求过,但她就是接受不了,怎么也不肯原谅他。最后他崩溃了,跟芳菲大吵一架,他记得当时他抓住芳菲的肩膀,把她一下子丢了出去。芳菲人瘦体轻,从床上飞了出去好远,重重地摔在地板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他后悔不迭,跑过去扶她。当时他看到的芳菲的表情,就像昨晚梅琳那样,一脸的讶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不相信他会那样对她。

那以后,芳菲就不怎么吵闹了,也不太跟他说话了,两个人的距离就越来越远了。

所以沈锐意几乎认定昨晚是他的错,是他失手吓到了梅琳。他小心翼翼地陪着她,她要出去散步,他就陪在她身边,她要去医院完成做剩下三个小时的义工,他亲自开车载她去。他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一直等到她做完了义工,又把她接了回来。

整个上午,梅琳几乎没怎么讲话,他问一句,她答一句,他不说话,她就一直沉默着。

她把沈锐意弄得心慌意乱,但是她自己明白,问题不在他。

若说跟他有关,那也只能怪他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出那三个字。他不肯讲的时候,她盼望着他能讲出来。可是当他郑重地向她说出“我爱你”,她才意识到,不该得的东西,千万不要过分奢求,那将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也许,在他们两个人目前的处境之下,他不爱她,反而能让她的心好过一些。

面对一个深爱她的沈锐意,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她的内心沸腾翻滚,可她却弄不清那些翻滚的情绪都是什么,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因为她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喜是悲。

两个人从医院回到家,家里已经等了好多人。梅琳只认得曹文勇和华叔,其他的人她都没见过。

曹文勇依旧是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站起身先奔梅琳来了:“小嫂子,听说锐意哥陪你去医院做义工?害我们兄弟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你看你要怎么补偿我们兄弟几个?亲手给我们沏杯茶如何?”

梅琳抬眼看他,没有表情,目光也冷冷的。

“哎哟!”曹文勇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夸张地向后退一大步,“这是怎么了?你们两个在外面吵架了?”

沈锐意此时也不是开玩笑的心情,也不去管曹文勇演什么,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对大家说:“都跟我去书房。”

男人们都上楼去了,梅琳站在客厅里愣了一会儿,还是去了厨房,亲手沏了几杯茶,端去了书房。

送茶出来,女佣问她要不要用餐。她摇头:“不急,我不饿。”

然后她端着一壶茶,走了出去,坐在屋外廊下的长椅上。她喝着茶,望着蓝天白云,碧草青青,努力让自己凝神静气,摒除

心中的烦乱。

好像是刻意与她做对,她觉得心里安静了一些,就看到一辆车停在了家门口。车门一开,童七歌那个女人走了下来。

梅琳眯起眼睛,看着童七歌仰头挺胸,踩着自信骄傲的步伐走进来。她不想与这个女人交流,她希望童七歌直接略过她,进到屋里去,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告诉她。

可是童七歌却很高兴见到她,上了台阶后,走到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一个人喝茶?”童七歌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梅琳。

那一瞬间,梅琳在心里转了数个念头。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了点头:“是的。”

“平呢?”童七歌喝了一口茶,往屋里望了一眼。

梅琳指了指楼上:“开会。”

每一个问题,答案都是两个字,言语省到不能再省。童七歌打量着梅琳的表情,心里料定,她从昨晚就闹起来的情绪,到现在也没有平息呢。

昨晚梅琳跑得太快,童七歌还没来得及跟她说话。今天这样的好时机,童七歌是不会放过的。

“前天晚上......你还是忍不住,给我打了电话呀。”童七歌摇了摇头,好像梅琳的表现让她很失望似的。

梅琳想逃避这个话题,可是童七歌偏要提起,她就随意答道:“怎么?我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你也不用在我面前伪装了,我们心里都知道,你那时候是想确认一下,平到底在不在我家里。”童七歌看出梅琳不悦的表情,更加愿意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了。

梅琳把茶杯放下,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童七歌,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把这件事掰开了说,有意思吗?”

童七歌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我早就提醒过你,男人都是一样的,你要把握好尺度,该投入的时候投入,该放手的放手,这样才能在他的身边进退自如。可是你偏偏不听,你到底是年轻了一些。”

“我要如何做人,真的不需要你来交。我与你本来就井水不犯河水,以后也要划清楚界限。你以后真的不必对我如此关心,我们好像没有这么好的交情。”梅琳冷冷地撂下这一番话,扭头看向别处。

可是童七歌话还没说完,怎么能甘心离开?她往前凑了凑,将身子趴伏在桌子上,对梅琳说:“那天晚上我和沈锐意都干了些什么,难道你都不好奇吗?”

梅琳厌烦地皱眉,随即说道:“我大概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梅琳这样说,倒是令童七歌怔了一下。

可是接下来梅琳就沉默,她便又找回了一些信心,继续说下去:“我相信平不会告诉你的,是你自己猜的吧?前天晚上我们喝了许多酒,平喝多了酒的时候,会比平时可爱得多,热情得多......相信你也能猜得到,那种情境之下,他的话也会多起来的......”

梅琳心中一震:“你听到什么了?”

可算是说到重点了,童七歌得意地笑了一下,摇头道:“你刚才还说,我们俩儿井水不犯河水,要划清楚界限的。难道现在你想踩过界?我得到的情报就是我的,我没有义务与你分享,对不对?你不是沈锐意的心肝宝贝吗?你自己去问他呀。”

梅琳看着童七歌,觉得她真是一个挺有趣的女人。原来她巴巴地跑到自己眼前来,就是为了炫耀她跟沈锐意喝酒过夜了,而且她从沈锐意的口中得到情报了。

见梅琳不说话,童七歌以为打击到她了,乘胜追击,又继续说道:“平明天要去欧洲,他让我随行,不知道你要不要一起去呢?”

童七歌说得越多,梅琳的心就越沉。她紧紧握着茶杯,心里在快速地衡量着。

一瞬间,她有自己的两个角色之间几度转换。

如果她是那个探员宋嘉琪,她应该牢记长官的指示,一切以大局为重,她与fbi的人虽然各有各的计划,但她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无论如何,她不应该将私人的恩怨挟带到工作中,她应该提醒童七歌,不管从沈锐意那里听到了什么,不要当真,也不要跟着他去欧洲。

可是,如果她是沈锐意的女人呢?在他精心布局,小心收网的时候,她要不要亲手在他的网上戳破一个窟窿,把鱼放走呢?

她盯着手里的茶杯,一动不动,心念却在飞快地运转。童七歌见她不说话,身姿飘摇地站了起来,说道:“看你这表情,我就知道他不打算带上你了。那你就留在家里乖乖地等他吧,你想要什么礼物?我从欧洲给你带回来。”

说完,她清脆地笑了几声,往屋子里走去。

梅琳盯着她袅娜而去的背影,几度想开口叫住她,却都没有叫出声来。她看着童七歌春风得意地开了门,还在门口回视了她一眼,然后进屋去了。

而她,竟然什么也没说!

起风了,大片大片的云朵从不知哪个方向聚拢了来。太阳被云朵遮住,天色暗了下去。十几分钟后,下雨了。

起初雨点很大,雨打台阶,“啪啪”地响。

茶已经凉了,风挟着潮湿的雨气扑进廊下,梅琳冷得直打哆嗦。可是她不想进屋去,她既不想面对沈锐意,也不愿意看到童七歌那个女人。

她忍着冷意,坚持坐在廊下,看着外面大雨如注,心里暗想:老天真会应景,竟然在这个时候下雨,都来给我添堵,干脆我找一个清静的地方躲避起来算了!

雨慢慢地变小了,淅淅沥沥的雨丝在风中飘摇。梅琳浑身都要冷透了,抱着肩膀缩在椅子上。

这个时候,沈锐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将一条小毛毯围在她的身上,拉一把椅子挨着她坐下,伸手抱住她:“怎么不进屋?外面这么冷,你会感冒的。”

“屋子里太闷......”梅琳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太压抑了......我不想进去。”

沈锐意将她抱过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他抬手捂住她冰凉的脸蛋儿,对她说:“宝贝儿,昨晚的事我再次向你道歉,你要是还气不过,打我几下,骂我几句,你想怎么出气都行。别折磨自己好不好,你这样,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梅琳抬头看他,他的目光那么专注地盯在她的脸上,他的神情焦虑又无奈。她想,自己的异常表现,大概真的急坏他了吧,他只是说了一句“我爱你”而已,他怎么会知道这句话讲出来,会有适得其反的效果呢?

她勉强笑了一下,见他的表情还是没有放松,她将手从毛毯下面伸了出来,撩开他的衣襟,伸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手冻得冰凉,猛一下子贴在他的皮肤上,冰得他激灵一下子。她就笑:“你的怀里真暖和,给我暖一暖手吧。”

她冲着他调皮地眨眼睛,他的心就放下了。他将她搂紧了些,说:“不如你整个人都钻进来,把身子也暖和一下吧。”

有身上的毛毯,有他的怀抱,梅琳的身体很快就温暖了起来。她窝在他的怀里,望着外面的雨丝飘落,突然说:“沈锐意,我想去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建一栋房子,屋前种一大片的花,屋后养牛养羊。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起床做饭,放牛放羊,在田间劳作,太阳落山后,我躺在花海中数星星,困了就睡在花间。生命原本就该那么简单,为什么我们要经历这么多的悲喜纠缠?”

沈锐意低头在她的额间吻了一下,说:“我的宝贝儿忧郁了呢,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能让你快乐起来。”

“若说有错,我们都有错。可是仔细想一想,我们又都没有错。”梅琳叹气。

梅琳浑身都散发出淡淡的忧伤,沈锐意以为,一定是他对她有所隐瞒,所以她才会有这些绕缠不清的心思。他想试着去解开她的心结,于是他说:“我以前一直认为,我在外面做事,不需要回家向女人交待的。不过既然你不开心,我也没有必要非得瞒着你,其实我和七歌......”

梅琳迅速地抬手,捂在他的嘴巴上:“你想瞒我,不如就瞒到底,既然你认为我不该知道,那就不要说,我不想听到关于那个女人的事。”

沈锐意把她的手拿开:“可是你有误会,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我现在的样子很好啊,坐在你的怀里,温温暖暖的,看着外面风雨飘摇,多浪漫!我偶尔也会忧郁一下的,你不用放在心上。谁能一直高高兴兴的?那不成了傻姑?”梅琳想要安抚他。

可是沈锐意依旧不太确定,他说:“我倒是希望你每天高高兴兴的,傻一点儿也不要紧。”

“你才傻呢!”梅琳在他的腰上掐了一下。

沈锐意笑了一下,两个人随即又沉默了。

好一会儿,沈锐意开口说:“还有一件事,明天我要去欧洲......你暂时在家等着我,等我办完了事,我回来接你,好不好?”

“好。”梅琳淡然应道。

“恩......这一次......七歌要随我一起去。”沈锐意小心地关注着梅琳的反应。

结果梅琳没什么反应,依旧是淡然地回应:“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沈锐意不安起来,“这件事其实......”

梅琳不想听他说下去,突然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吻住他的嘴唇,把他到了嘴边的话堵了回去。沈锐意企图把话说完,一边回应她的吻,一边说:“我去几天,很快就会回来,等我回来的时候......”

梅琳是真的不想知道任何关于童七歌的事,她的手在他的腰间摸索着,解开他腰带的带扣,手指贴着他小腹伸进去,直接探进了他的内裤了。

沈锐意被她突然袭击,倒吸了一口气,低低地闷哼了一声,本来想要说的话,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的手在他的小腹以下探索着,撩拨得他心痒了起来。他低头用力地吻她,手也伸进了毯子里,往她的怀里探进去。

两个人正要着火的时候,门打开了,曹文勇从屋子里走出来,一手端着一盘香煎牛排,那一只端着一杯热咖啡,很快乐地跑过来,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他像是看不懂对面的两个人在干什么,切了一块牛排放在口中嚼着,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恩!真好吃!锐意哥,你家的厨娘厨艺越来越好了,你要给她加薪才行。”

沈锐意对曹文勇的无厘头作风也先无奈,他瞪过去:“你能不能识相一点儿?”

“识相?什么叫识相?”曹文勇一脸无辜,“你们继续忙,我又不打扰你们亲热。”

他们两个说话的功夫,梅琳已经在偷偷地将沈锐意的腰带扣系上了。她戳了戳他的胸口,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沈锐意会意,抱着她站起身来,丢下一句:“把地方让给你!”就往屋里走去。

曹文勇还挺舍不得他们离开,扬起手来挽留:“哎!你们就不能慷慨一点儿,让我吃着美食,赏着美景......”

沈锐意已经进了屋里,他抱着梅琳直接上了二楼,进到卧室里,把她放到床上,三两下褪去两人的衣衫,就滚在了一起......

梅琳到今天才发现,做爱除了能够愉悦两个人的身心,还有许多其他的功能。

比如她想跟沈锐意在一起,可又不想说太多的话,那么他们就不停地做爱。因为这是一项太消耗体力和精力的运动,当沈锐意努力地想要取悦她的身体的时候,他就不会有多余的心力去思考如何向她解释,怎么样与她深谈。

而在她全身心去探索对方身体的时候,那些纠缠得她头痛的烦恼,也会被暂时抛到一边去。

这是她发现的做爱的另一项重要功能:缓解冲突,麻痹心灵。

再比如,沈锐意肯定而明确地向她表达了他的爱,可是她的心好乱,她不知道如何用心去回应他。于是她就用自己的身体去表达,她很爱他,恨不能跟他融合在一起,变成一个人,永远也不分开。

这是她发现的做爱的又一顶重要功能: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爱,可以藉由身体上的沟通让对方明白。

所以在那个下雨的午后,梅琳将沈锐意勾到了床上,怎么也不肯放开他。他们两个人腻在床上,从下午一直翻滚到傍晚,又从傍晚缠绵到夜色阑珊。

几乎没有多少言语上的交流,只要梅琳用指尖沈锐意的胸口上轻轻地划上一圈,或者用她的舌尖轻轻地去敲他的牙关,他就会立即迎合她。

他知道她情绪不对,可是他又找不准令她烦恼的那一点。那么他就只能纵容她,只要她高兴,她想要,他就给。

她无休无止地索取,而他倾心倾力地给予。

到最后,她累得动不了,像是被抽掉了筋骨一样,软趴趴地化为一滩泥,扑在那里爬不起身来。

沈锐意把她抱进了浴室里,给她洗了一个热水澡,又将她送回到床上,盖好了被子。他躺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半合半开的眼睛,笑着问她:“还想要吗?”

梅琳痛苦地皱了一下鼻子,说:“还来?那我可不可以不要动,我躺着就好,你想怎么样都行。”

沈锐意被她的表情逗乐了,用手指将她皱巴的鼻子抚平,说:“傻瓜!我吓你的!把你累坏了,我还心疼呢。”

“那我可不可以睡觉?”梅琳好想立即闭上眼睛,沉入黑甜乡去。

沈锐意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拍拍她道:“睡吧,宝贝儿,我爱你。”

梅琳的睫毛颤了颤,好像再也打不起精神来了,眼睛一合,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沈锐意因为要赶7;150838099433546上午飞往匈牙利的航班,早早就起床了。梅琳浑身酸痛,可她还是勉强起了床,陪他吃了早餐,将他送出了家门外。

车子已经备好了,曹文勇带着两个人等在车子旁边,童七歌则坐在车子里,透过车窗往外望,看着梅琳。

梅琳在心里最后挣扎了一下,没有与童七歌打招呼,只当没看见她。

沈锐意吩咐华叔好好照顾梅琳,临上车前,他抱住她,在她耳边叮嘱:“一定要乖,不要让我担心,在家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两个人吻别,沈锐意随即上了车,出发了。

梅琳目送着车子开走,她看到童七歌在车子里转回头,透过后挡风玻璃望着她,她心里十分沉重。

直到车子看不见了,她转身回屋里去,将自己关进卧室里,蒙头大睡,一直睡到日落西天,才从床上爬起来,洗了澡,下楼吃饭。

晚饭后,她叫来阿彪,对他说:“锐意哥不在,你们也不用那么辛苦,我一会儿上楼睡觉,你们想出去喝酒泡妞也好,想早点儿睡大觉也好,尽管放轻松,留一个人守着就行。”

鉴于她先前的疯狂举动,阿彪不太相信她,狐疑地看着她。

她挑了挑眉,说:“我是好心,想给你们放个假。既然你不放心,就守着好了,反正我是要睡觉去了。”

说完,她就上楼去了。

她回到卧室,拉出一只小小的行李箱,收拾了几套衣服装进去。然后找出自己的身份证件,又找出丽姨给她的钥匙和地址。

她把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了,翻出纸和笔来,写了一张纸条: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想一个人出去转一转,我会很安全,过几天我就回来,不要找我。

她把纸条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拿起一本书,靠在床头上,随手乱翻着,消磨着时间。期间她还接到了沈锐意的一个电话,他告诉她,他已经到了布达佩斯,让她放心。

放下电话后,又过了一个小时,梅琳起身下楼,楼下没有人。她又走出门去,只看见阿彪的一个手下兄弟坐在门口发呆。

她返身回卧室,穿好了衣服,拎着行李箱下了楼。她悄悄地开了后门,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华盛顿郊外在的这一片别墅区非常安静。偶尔有一辆车经过,也是深夜里归家的附近居民。梅琳走出好远去,才终于看见一辆出租车。

她上了车,让司机载她去机场。

这一次出行,是她在知道沈锐意要去欧洲的那一刻决定的。原本是她赌气,想着他不带她去欧洲,那她就自己去。现在却变成了她真心想要一个人去的旅程。

她不告诉沈锐意,是因为她不想被很多人跟随。她想一个人,静悄悄地离开华盛顿,离开美国。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回国又会引人怀疑,唯一可去的地方,就是丽姨的家里。

地址上看,丽姨的家在英国的南安普顿。她到了机场后,买了最近一班飞往伦敦的机票。

凌晨时分,她上了飞机,悄悄地离开了华盛顿。天亮的时候,她飞机降落,她到了伦敦。

她在机场坐上出租车,直奔伦敦的车站,买了一张开往南安普敦的车票。中午的时候,她到达了丽姨曾经居住的那座城市。

这期间,她的手机一直在响,从华盛顿家里打来的,从匈牙利布达佩斯打来的,其中有一个电话甚至是她的师傅丁昕兰打来的,她统统不接。最后,她干脆把手机关掉了。

按照丽姨给她的地址,她找到了丽姨的家。

她站在门口,惊讶地望着眼前这栋美丽的房子。在一大片青草地的环围之下,一栋尖顶小楼静静立在树姿掩映之中。主楼有三层高,东西的附楼是两层,白墙红顶,漆蓝的木窗子。

这就是丽姨的家,这就是芳菲从小长大的地方啊!

梅琳几乎可以想象出来,芳菲穿着白裙子,披着柔顺的长发,在眼前的这一片草地上奔跑的样子。如今物是人非,这栋房子的女主人被软禁在白沙岛上,而它的小主人早已经香消玉殒,葬身在遥远的太平洋里,永远都不能回来了。

梅琳发了一会儿呆,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一位年轻的太太,问她:“小姐,你找这家主人吗?她已经离开很久了,家里没有人。”

梅琳赶紧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对那位太太说:“我是她家的亲戚,受委托来替她收拾一下房子,顺便拿几件东西。”

“欢迎你。”那位年轻的太太与梅琳握了一下手,“我就住在对面,你可以叫我强尼太太,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梅琳面对这个善良美丽的年轻女子,心情开朗了许多。她愉快地介绍了自己,然后与强尼太太告别,拖着行李向丽姨的家走去。

她用钥匙开了门,推门进去后,迎面扑来久未居人的房屋特别有的那种灰尘的味道。一楼是客厅、餐厅、练功房及厨房。梅琳将行李放到一边,将所有蒙在家具上的遮尘罩掀开。

然后她去厨房接了水,将地板和家具都擦洗了一遍,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她又跑去二楼,拉开每一个房间的门,将窗子打开,让阳光照进来,新鲜的空气透进来。她把丽姨的卧室清理了一遍,又去整理书房。

整个一下午,梅琳都在这栋小楼里忙上忙下。等她终于把所有的地方都清扫一遍,连窗子都擦洗过之后,这栋小楼终于焕发了生机,有了人居的气息。

可是梅琳也累得够呛,瘫倒在一楼的沙发上,腰酸腿疼。

傍晚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梅琳透过门玻璃,见是对面的强尼太太,就爬起来去开了门。

强尼太太手里提着一只篮子,走了进来,大声夸赞梅琳能干。她说,这栋房子是这一片社区最漂亮的建筑,但是却空闲了那么久,真是可惜了。

她把篮子放在桌子上,对梅琳说:“我看到你整个下午都在忙碌,我想你可能还没有吃晚饭,这是我做的烤饼,今晚你就吃这个吧,如果你还要在这里住上几天,明天我陪你去附近的超市,买一些食品和用品。”

梅琳谢过了强尼太太,坐在沙发上,吃着烤饼,与强尼太太聊着天,心里一片安静宁和,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她想要的,不就是这样一份简单的生活吗?一栋房子,几个和善友好的邻居,每天的日常生活起居,多么美好。

强尼太太走后,梅琳关上了门,打量着自己一下午的劳动成果,心想:我要是能一直躲在这个地方,忘记自己是那个叫宋嘉琪的警察,忘记自己是那个叫梅琳的黑帮大嫂,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多好!

梅琳真的在丽姨家里住了下来,她早起散步,然后去超市购置一天的食品和饮水,回到家里后,她就窝在书房里,读丽姨写过的书。

丽姨的大名叫苏丽声,在白沙岛的时候,大家都称呼她丽姨,没有人关注和议论她本人的职业与身份。梅琳也跟着大家叫她丽姨,丽姨自己不提过去的事,她也不去问。

其实苏丽声这个名字,梅琳在读大学的时候就知道。她是著名的旅英华裔女作家,她的书梅琳曾经读过一两本。

梅琳在来到了丽姨的家里,知道了丽姨的真实身份后,才明白为什么她们母女二人都是那么倔强和骄傲。

而梅琳,躲在丽姨和芳菲曾经生活过的这栋房子里,遁进丽姨用文字营造的那个美好的世界中,不开手机,不与任何人联系,从她那些纠结不清的身份中抽离出来,遁世离群,暂时忘了自己是谁,逍遥地度过了几天轻闲日子。

第四天的时候,她在想,也许沈锐意已经急疯了,正在全世界找她。她要不要向他报个平安,让他不要担心?

考虑再三,她还是决定不要打他的电话。反正她已经留下字条了,她只是要一个人旅行而已,他应该相信她能照顾好自己。

那天白天,她依旧是早起散步,然后去了超市,买了牛肉、青菜和面粉。回到家后,她动手包了许多的牛肉馅饺子,煮熟了,送给强尼太太和左右邻居。

回到家后,她自己吃了饺子,将厨房清理干净,从书房里拿了一本书,坐在一楼客厅临窗的沙发上,喝着茶,看着书。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盯着书上字看了一下午,她的眼睛有些酸涩。她站起身,抻了抻腰,准备去厨房下一碗面吃。

刚走没几步,她就听到练功房里有异样的声音。那间练功房,梅琳只进去过一次,那是芳菲以前练舞蹈的地方,空荡荡的,只有一架钢琴。

那间屋子三面墙壁上都镶着镜子,一面是窗户,窗户外面是后花园、车库和杂物房。

梅琳是受过特训的人,对声音特别敏感。她听着像是窗子被撬动的声音,就警惕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走到练功房的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

声音断断续续,小心翼翼,像是怕惊动了谁。

梅琳心中一凛,身上的所有毛孔都张开了。她往左右看了看,什么合手的可当武器的工具也没有,看来只能徒手闯进去了。

她把手轻轻地放在门把手上,轻轻地拧开。大概因为这扇门好久没有被开合过了,尽管梅琳已经小心了,门轴还是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梅琳就在门响的同时,猛地踹开门。

而就在门开的那一瞬间,一道黑影从练功房里扑出来。梅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人是男是女,那人已经逼近了她的眼前,一抬手,“唰”的一道银光闪现。

梅琳马上意识到对方手中有刀,她急忙往一边闪避,同时靠着门框的支撑,飞起一脚踢向对方的手腕。

那人动作也快,一击未中,立即将手腕一翻,刀光追随着梅琳的方向,朝着她肩膀刺过去。

梅琳一脚没有踢中,见刀光直奔自己的右侧肩膀而来,她急忙出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往旁边一带,翻手一扭,刀尖就对准了那个人的胸口。

她背靠着门框,借力往前一推刀把,眼看着那把刀就要刺到对方的胸膛上。这个时候,练功房里突然又扑出来第二个人,同时是手执短刀,照着梅琳的右侧肩臂刺过来。

梅琳急忙松开对面这位的手腕,迅速地往一旁闪躲。

她后退几大步,靠着沙发站稳了,再往练功房的门口一看,进来的是两个男人,个子差不多高,穿着一样的黑衣,戴着一样的鸭舌帽,手里拿着一样的短刀!

这可不是普通的入室偷盗了!

梅琳急问:“你们是谁?”

其中高个子那个男人冷笑一下:“真没想到,沈锐意的女人竟然还有这样的身手!不过你一个人对付我们两个,已经明显处在了下风,所以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乖乖地跟我们兄弟两个走,免得刀不长眼,划破了你的脸蛋儿,以后就没脸见人了。”

只这两句话,梅琳就基本判断出对方的身份和目的了。他们显然是沈锐意的仇家,或者说是dk联盟的仇家,而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取她的性命,而是要绑架她。

梅琳冷静下来,她在逃跑和应战之间犹豫了一秒:这两个人知道她是沈锐意的女人,又在刚才见识到她的身手,如果她现在跑出门去,也许她能逃过这一次绑架,但是他们回去后,沈锐意的女人身手不凡的传言,一定会迅速地传出去。

上次她开那两枪,就已经让她后怕了很久。这次无论如何,她不能将自己再陷入麻烦之中。

她决定留下来,跟这两个殊死一战。

那两个人已经在向她靠近。她看着他们俩儿走过来,在距离合适的时候,右手在沙发靠背上一撑,身体凌空飞起,连踢出去两脚,分别瞄准那两个人的面部。

两个男人刚才与她交手,就知道她会些身手,但却没想到她的身手如此了得。突然被她飞脚踢过来,两个人急忙向后仰闪。

梅琳的脚从他们的面前扫过之后,身体在半空里一个翻扭,稳稳地落到了沙发的侧面。她本想趁那两个人收势不稳的时候,扑上去夺其中一个人手中的刀。

可是她一扶沙发的扶手,摸到了一条绳子。

那条绳子是她白天从杂物房里找出来的,准备将门前那几棵倒伏的灌木围绑起来,吊扶在附近的一棵大树上。这个时候被她摸在手中,自然就成了她的武器。

她抓住绳子一头用力一抖,绵软的绳子立即被灌注了力量。她瞅准其中一个人的小腿,将绳子甩了出去。那软绳像是一条奔向猎物的蛇,“嗖”地一下飞出去,缠在那个的脚踝上。

梅琳随即用力一扯,那人刚站稳,突然脚下又着了力道,仰面朝天摔了下去。

另一个人见同伙摔倒了,一步跨过来,挥起短刀向梅琳砍过来。梅琳将绳子一丢,手撑沙发扶手,再一次飞脚踢向来人。

那人这次有准备了,也不躲避,抡起短刀去砍梅琳的脚踝。梅琳人在半空里,急忙缩回右脚。那人砍了一个空,身子已经扑出去,正好梅琳的左脚扫过来,踢在他的脸上。

这一脚力道好大,他被踢得斜飞出去,摔在门口的地板上。梅琳随即跟过去,一脚踩在他的手腕上,用力一碾,那人痛叫一声,刀就脱了手。

梅琳照着他的脸上又补了一脚,趁着他吃痛迷糊的这一瞬间,捡起地上的短刀,毫不迟疑地照着那人胸口刺了进去。

那人一口鲜血喷出来,闷哼了一声,就瘫软在地上了。

梅琳解决了一个人,正要站起身,突然一个硬物顶在了她的后脑勺上。从她的身后,传来第二个人的威胁声:“别动!你再敢动一下,我就开枪!”

他有枪!

梅琳僵在了那里,真的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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