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翻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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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对我来说却是一种值得称道的进步,因为我记得,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就别说验血、输血了,就连止痛‘药’、止血‘药’都没有……从这方面来说,反击战比起抗美援朝的准备又充分得多。

随之而来的还有许多其它相关的准备。比如验血之后就是剃光头,为的就是万一头部受伤的话便于包扎;第人发上一套布质的军装,为的是我们身上的的确良军装被火烧了就会粘在皮肤上;接着还要把姓名、所属部队番号及血型写在领章、衣服口袋内侧和‘裤’袋内侧,为的就是万一受伤或是牺牲了,收容队可以识别这些个人资料……

结果这一天我们什么事都没做,整的全是这些万一我们受伤或是牺牲后该怎么识别的事,搞得战士们个个都人心惶惶的。如果说前一天的思想政治工作让我们鼓起了杀敌的勇气的话,那么今天的这些准备工作无疑就让我们有些泄气了。

到了晚上,急救包、止血带、防刺鞋和压缩饼干这些东西发到我们手里之后,就更是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虽说战士们都不愿意知道急救包和止血带是怎么用的,但还是硬着头皮学。谁都不能保证自己在战场上不会受伤,同样谁都不愿意在受伤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用的

我随手拿过急救包翻开来看了看,里头就是一些消过毒的棉‘花’和绷带,止血带就是一根橡胶管。虽说比起朝鲜战争时已经可以说是好得多了,那时有这些东西的还只是卫生员,而我们现在却人手一个。但打过仗的我却很清楚,仅靠这些东西止血还是很不现实的。万一受了伤,只怕我们就只有在心里默念:“下定决心,不怕牺牲”了

这使得营房里气氛一度变得沉闷、压仰,直到一名稚气未脱的小鬼跑了进来。

“同志们好我是新来的”说着这小鬼就朝我们敬了一个礼。

战士们愣愣的看着这个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军装,甚至连军礼都不标准的小鬼,全都不敢相信他是要加入我们队伍一起参加战斗的

“去去去……”顺子有些不耐烦的朝他挥手道:“你是哪家的小孩,到这开玩笑来了?个子都没枪高呢,还同志”

“我,我不是开玩笑”小鬼搔了搔脑袋,似乎很高兴自己能成为一个兵,笑嘻嘻的解释道:“是,是谢指导员让我来的,他还有事等会才能来。他说你们这还有一个空‘床’让我来找崔排长……”

听到这里战士们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就这样一个小孩也上战场?

“你多大了?”我问了声。

“十六”小战士‘挺’身回答着,似乎怕我们嫌他小,又在后面补了一句:“再过几个月就十七了”

“你当兵多久了?”我接着问。

“有……十天了吧”

小战士的回答让我们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样的一个小鬼,这样的一个兵能在战士上发挥什么作用?这似乎有点……

但我却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于是接着问了声:“你来部队是干什么的?上面派你来做什么?”

“翻译”小鬼兴高采烈的回答道:“我是本地人,我家离这不远,就十几公里。我娘是越南人,所以我从小就会越南话……”

“哦”听到这,我和战士们就全都明白了,是因为他会中越双语。

似乎现在同时会中越双语的人的确不多,有许多从越南回来的华侨是不错,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李水‘波’那样既会说中国话又会说越南话。相当多的华侨因为在越南出生并且长大,所以只会越南语。而移民越南时间短的华侨还不会说越南话,有些都会的又不符合条件,比如岁数太大等原因无法随军。再加上我军急需大量的翻译,于是只能从边境的村庄征集会中越双语的边民担任翻译,于是就有了这个小鬼……

我不由叹了一口气,会中越双语,对这个小鬼来说并不是件好事,只不过他自己却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似乎能加入我们是一种荣幸,能上战场是一种光荣

这种‘精’神面貌有点像志愿军战士,但毫无疑问,他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他不懂事,完全是因为他心里充满了对战争的幻想。在他的脑海里,也许上战场就是很威风的举起冲锋枪边打边冲,一排排的敌人应声而倒,应着荣誉、奖章、欢呼、鲜‘花’……就像雨点般的朝他砸来……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吴海国朝他招了招手,介绍道:“你的‘床’位在这里,我是你的班长,这位是崔排长……”

“班长好排长好我叫胡少文”小战士很大方的回答道。

战士们沉重的心情显然因为这个小战士的到来而得到了很大的缓解,也许,是看到了这名小战士这么乐观的原因吧他们全都不愿意在小战士面前表现出恐惧和消沉。于是个个争相上前为他打理行装。

“来来……把被子放下吧”

“绑‘腿’不是这样打的,这样打走几步就散了”

“你的枪呢?还没发给你?等会叫班长去跟指导员说一声”

……

这也许就是人的天‘性’吧面对战场战士们本来个个都是心存恐惧,但是当他们看到一个比他们更有理由怕、更需要保护的小战士的时候,就会把自己的恐惧隐藏起来,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很勇敢的样子。从这一点来说,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同志们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指导员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出现在‘门’口,看到我就把头一扬,分了厚厚的一叠递给了我,说道:“把这个发下去,每人一张小胡大家都认识了吧,让他教你们怎么读”

“是”我应了声就随手把文件发了下去,自己留着一份一看,原来是些简单的越南语。有中文也有看不懂的越南文。

我粗粗的看了下前面几条,就是些“缴枪不杀”、“我们宽带俘虏”、“跟我走”、“举起手来”之类的。

小战士胡少文倒也积极,二话不说就开始教我们读,于是军营里很快就响起了“诺松空叶”、“忠对宽宏毒兵”、“得伯”……等稀奇古怪的声音,整个军营就像是一座学校似的,飘起了朗朗的读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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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们就在上级的命令下进行了一场实弹演习。也就是在这一天我得到了一台对讲机。这种对讲机比我们现在用的手机大一些,带着长长的天线,直线通讯距离为一千米。每个连队分配四个,连长一个,三个排长各人一个,主要是连队内部通讯用的。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冷枪部队的美式对讲机,这种对讲机虽说没有那种好,但比起朝鲜战场上一个连队放出去打,拉都拉不回来的状况无疑要好上许多。

虽说上级还是没有明说,但所有的战士都知道战争已经迫在眉睫,大家都知道这时候已经不是打与不打的问题了,而是什么时候开始打的问题。我们很容易就可以从军营里堆积得越来越多的弹‘药’和补给得出这个结论。

对于实弹演习,老实说,还没有我们当新兵时的累。我想这也许是跟我有关,因为在此之前,我对战士们的训练就可以说是一种高强度的实弹演习。什么穿‘插’、奔袭、防御……都是我们之前每天都在做的。

当然,其它部队的感受就并不像我们一样了,我们团有连队在实弹‘射’击时,一个排长练习后忘了验枪,夜里回到连队时不小心走火,当场打死了一个正在吃饭的兵。这是我们团第一个牺牲的战士,无形之中也给其它战士增加了许多的压力。

时间的指针,终于在紧张和压仰的气氛中指向了二月十六号这天。

只有我知道明天凌晨就是打响战斗的时候,等待着我们的将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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