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大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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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三百二十二万年,四月十五日。

昆仑山上,仙鼓奏乐,红纱飞飘。四周有仙鹤环绕,落花缤纷。四路神仙接踵而至,各殿弟子忙得不开交。今日,乃是昆仑仙尊季子扬小妹的婚嫁之日,凭着季子扬在六界的声望,自然人人趋之若鹜。

四海八荒的仙人看花了一众新弟子的眼,天帝之子、九天玄女、银河织女……但凡在仙界名望有加的几乎已经到齐,更别提一众仙门仙派的掌门人更是一早便到。

说来也是,轩辕白华是神族后裔,子虞又是昆仑仙尊之妹,这场婚礼自然在六界之中掀起了浪花。如此的强强联手,怎能让人忽视呢?

长生殿上,子虞安然坐在梳妆台前,任身侧的师姐妹摆弄。

她死死地盯着镜子,镜中之人陌生而熟悉,真的是自己吗?倾城的脸上看不见半分波澜,没有喜色,没有悲伤,如同一个木偶,一个被人雕刻的完美木偶。

她只觉得恍惚,她记忆似乎还停在儿时,她缠着季子扬,在他怀里撒娇。她们一起堆雪人,一起泛舟在人间西湖,一起悬壶济世,一起抚琴,一起笑看烟火……她犹记得他是如何一笔一笔教她写字,金黄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俊逸容颜,如同冬日和煦的暖阳,那么温暖,那么令人难以忘怀。

多少次,她的怦然心动,只为他的眉梢一展。可,明明不过玉碎的一瞬,她却要嫁与他人为妻。

她似乎又回到那天,他抱着她,垂头低吻。她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温度,温柔噬人心。够了,已经够了。一声哥哥,她又能奢求什么?他给她的温柔,他给她的回忆,他给她的温存,足矣。可是,为什么,心还是会疼到麻木。

泪,没有感觉地落下。

子虞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出神,面似芙蓉,肌肤如雪,眉如月。本就倾城的容颜在世俗胭脂的装扮下更加出尘绝世,只是再娇媚的妆容终究也掩不住她眼神里的迷茫和胆怯。

一袭红妆的她,并非是一朵妖娆盛开的玫瑰,也非是魅人心神的罂粟,她只是一朵红莲,开在浮沉乱世,光华四绽。荡在清波之上,洗尽泥尘。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姑姑怎么哭了?”替她描眉的陶陶是浅遥真君最小的弟子,也是浅遥真君死前收的最后一个弟子。学艺不过一年光景,师父便战死出云山。

“想必是姑姑喜极而泣。”西珠捧着一盏香茶,笑着走进房门。“姑姑,婚礼礼节繁杂,喝口茶吧。这可是西珠亲手沏的。”

“谢谢。”子虞接过,轻抿一口。

“西珠师姐好。”陶陶笑着道。

“陶陶,你还有多久画完?掌门仙尊要见姑姑。”

“这便好了。”陶陶的手轻轻一勾,完美收尾。

子虞抬头,问,“仙尊找我有事吗?”

“掌门仙尊是姑姑的兄长,姑姑要出嫁了,理当去道别的。”西珠从身后师妹手中接过朱红流光霞帔,亲自替子虞披上,“姑姑快些去吧,掌门仙尊应在书阁里等着。”

子虞起身,心绪再度起伏不已。她迈着步子走向书阁,腰间环佩泠泠作响,如同悲乐般。书阁很近,她站在门口,却迟迟不敢进去。刚抬手,门却开了。

她嗫嚅一声,“哥哥……”

今日的她格外明艳动人,盛装的她令季子扬眼前一亮,光芒却又骤然消失。他仍是一袭白衣,不染尘埃。一如她心中的样子。

“子虞此去,日后少有见面机会。到了轩辕氏族,不可再任性妄为。为兄从小教导你的话也不可忘记。我不求你日后能够慈悲济世,只求你秉持本心,相信公道自在。在轩辕氏族上孝长辈,下敬宾客,安乐一生。”夫唱妇随四字,季子扬终究没能说出口。他看着她,不舍得移开目光,只想将她的样子定格在脑海里。能够在日后漫长而寂寥的日子时时想起。

理智告诉子虞她应乖乖承下他的话,可却无法控制地将藏在心中许久的话问出,“哥哥真的想我嫁人吗?”

其实答案她再清楚不过,只是还不肯死心而已。

“女子总有出嫁的一天。为兄一手将你带大,自然想要看到子虞身披嫁衣的样子。”季子扬的声音失了往日的清冷,语气间尽是温柔和不舍。

一阵风来,吹落了一树梨花。每一片花瓣都像是落叶盘旋,满溢着诀别和忧伤。子虞转了一圈,火红的嫁衣,染红了漫天梨花。

她辛苦在心里筑起的城墙,在见他之后轰然倒塌,变成一地的废墟荒芜。世间伦常这把枷锁像是透入骨髓的毒,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子虞,让她无法自拔,永世沉沦。

“哥哥,子虞穿上嫁衣是不是很好看?”她站在他面前,笑靥如花。明明近在咫尺,却隔了千山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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