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和战徘徊两难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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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还是“奉旨守陵”,应该不会特别艰苦,只能这么想了,林剑澜摆了摆手方回身而去,见那车夫兀自在远处张望等待,才想起来原来没给他车钱,急忙奔了过去,见他手中握着几张纸钱,极为恼怒的絮絮叨叨道:“真不吉利,真不吉利!”

林剑澜暗道:“今日倒也是怪事,难道黄历上写明了今日宜出丧么?路上所经村落,无不有人送葬,落到这马车之上,怪道这车夫要大叫晦气。”

想罢上前道:“这位大哥,莫要生气,你拉我回去,我多给你车钱就是了。”

那车夫方缓和了脸色,看着手中纸钱,不知该放在何处,只得随意丢在地上,道:“那里何时起了房子?我几个月前送人来过,还未见到,刚才那些人是好大好大的官吧,排场大的很哪。”却见林剑澜早已呆在那里,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纸钱,那几张纸钱在地上没安静片刻,便被风卷走吹起,林剑澜忙飞身而起,到如同长了几只手一般,手法极快,瞬间已将那些纸钱俱都抓在手中降落,车夫只看的目瞪口呆,暗道:“乖乖!他怎么着紧这几张纸钱?”

林剑澜凝神看去,那纸钱上隐隐透出红字,可能印到这几张时,油墨已尽,因此不太引人注目,然而还是能看得出写的什么话,寥寥数字让林剑澜心惊胆战,不由把那几张纸钱握成了一团,急忙上了车颤声道:“速速追赶刚才走的那批人!”

坐在车里,仍是想着那纸钱上的字,又将手中纸团慢慢展开,已经有些被汗浸湿,上面模模糊糊十个字:“青天含冤死,太湖重聚义”。

车到半途,林剑澜才惊觉自己第一时刻要去通知的竟是武则天一行,不知道是心中的悲愤始终没有袁行健那般强烈,还是因为武皇杀了来俊臣缓解了一下心中的不平,不管怎样,这直觉的选择都是让他吃惊且不愿意承认的,林剑澜立刻叫了一声:“停车!”

马车应声而停,太湖那边此刻的情况虽然还不清楚,就随着他们大干一场又有何不可?推倒武氏,重铸李唐,自己不也因为当年父亲犯下的过错时常想有弥补之机么?

然而一张模糊的脸却总在眼前晃动,具体容貌已经想不起来了,只是满脸的皲裂与皱纹,沧桑含着悲苦的双眼,大儿子已经死在太湖战场,只想与唯一的血脉亲人安然的度日的老艄公的话字字句句都在耳旁。

他这边**,车夫却等不得了,见里面叫了一声“停车”就再也没了动静,不耐烦之下跳下马车,将车帘掀开道:“到底走不走?”

林剑澜方被他惊的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道:“继续向前吧。”

沿着镇间主路追了半晌,也不见前面有什么大批豪华车辆的影子,林剑澜不由暗自心急,撩开窗帘一看,却已到了那个谢仲举临时创建的太湖府衙,旁边的衙役却已经换成了神情庄重肃穆的宫廷护卫,林剑澜心中一动,急忙道:“停车!”

那车夫以为他又要发呆,并不理会,又向前驾了一段,听里面连呼“停车”方才恨恨收了马鞭,将车勒住,林剑澜跳下车来付了车钱匆匆回身向那府衙奔去,自然是不出意料的被拦在门口。

那守卫倒不像想象中那般高傲,极客气道:“这位公子,谢大人不幸遇难,太湖遗留诸多公务,代理大人正在里面整理卷宗,若有什么事情请明日再来。”

林剑澜暗道:“武则天仓促来江南,哪有什么人手可以派遣马上接手这太湖之事?”想来想去应只会是唐子慕,道:“可是临淄王殿下么?在下是他的故人,烦劳务必通报一声,说我有要事,若是他不肯见我,在下扭头便走,绝不为难你。”

那守卫点了点头奔入内堂,半晌方听见脚步声叠踏而来,走近了正是昔日的唐子慕,林剑澜真的见了他反而有些踌躇,自然不应再叫他唐长老,然而若要让自己行大礼拜见这位临淄王爷,却也十分为难,唐子慕一笑,将林剑澜挽过,向内堂边走边道:“林公子,我原就想安顿下来之后去寻你。”

他这么热情,林剑澜反觉颇为不适应,到了住处,见唐子慕已经差人将一堆堆的案卷码放整齐,放在卧室的地上,看来是要通宵达旦的整理,由此想到谢仲举,顿时有些黯然,喃喃道:“唐兄是要接手太湖之事么?”

唐子慕点点头道:“不错,虽然安置的银两已经发放,但是还有不到半数未做记录,他们耕地多少、在什么地方、住处在哪里、家里几丁几口都要一一记录下来,但愿之后真正的是国泰民安。”

林剑澜摇了摇头,道:“唐兄,你和圣上想的太过简单,死一个人就白死了么?”见唐子慕面露困惑之色,林剑澜方从袖中掏出刚才的纸钱,递了过去。

唐子慕展开看去,面色慢慢变了,半晌方道:“这……”

林剑澜道:“圣上今在何处?”

唐子慕道:“她已经离了太湖去往杭州。”

林剑澜道:“这纸钱洒的遍太湖都是,你们竟不曾察觉么?恐怕江南数个城镇都是这样了,这必是袁行健所为,他振臂一呼,虽不知有多少人响应,但恐怕江南要重燃战火了。你让圣上速速返京,以免不测,我……我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吧,告辞。”

却听唐子慕轻声道:“林公子请留步,恕我多问,你与袁行健可相识么?”

林剑澜却并未回身,沉吟半晌,方道:“相识。”又道:“你若想让我去游说他,一来我说不动他,二来,谢巡按之死即便是我也有对朝廷愤愤之心,并无意帮你们,前来相告,已经违背了我的本意。”

唐子慕道:“那林公子的本意又是如何呢?朝廷几次小败之后,并未再加兵征剿,之所以一直放任太湖义军,是因突厥犯境,屡有交兵久持不下,最近欲以和亲议之,双方休战,朝廷之上方有官员提出要集中心思尽快对付内患。太湖弹丸之地,能抵得住与突厥铁骑抗衡的大军么?恐怕说是灭顶之灾也不为过,幸而有谢大人力排众议,求圣上宽限时日,三月之内招抚义军,若不行再派大军前来不迟。”

林剑澜着实想不到谢仲举请命之前还有这等缘故,又听唐子慕道:“本来朝廷主战的官员已经数着日子了,过了三个月不见成效便会大军压境。圣上因折损了谢大人,心中愧疚之至,减免赋税,这是江南之福,若是太湖肯就此罢休,对百姓是一件极好的事情。若是义军再兴,林公子想想,结果究竟会怎样?”

结果究竟会怎样,林剑澜是不想也知道,江湖争斗与战场厮杀,完全不是一回事,一旦交兵,太湖水只会被普通百姓、士兵的血染红,而江湖中人,仗着一身本领,总有自保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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