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牵绊本无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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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离此并不远,走在路上,虽昏睡了一夜,林剑澜却仍是觉得十分疲惫,腹中还甚是饥饿,想到万秀彻夜守候,心中内疚万分,迈出院落,听偏殿已传来早课之声,周围无人,只门口处传来沙沙的打扫声,林剑澜步出门外,定睛望去,那打扫之人正是悟常,急忙问道:“小师父,在下有急事,请问大智长老现在何处?”

悟常一愣,道:“施主,他们昨日便已经启程了。”

林剑澜大惊道:“昨日?昨日下午便走了?”心中则道:“难道大智长老对于当日之事竟真的不愿透露一丝一毫,以至急急启程么?”

悟常笑了一下道:“不是,他们昨日清晨走的。”

林剑澜“啊”了一声,呆立在门口半晌,原来自己这一昏倒,竟过去了一天两夜,悟常见他嘴巴张的老大,一动不动,碰了碰他道:“施主可大好了?前日你晕倒后,又发了热,昏昏沉沉一直睡着,多亏你妹子照顾你。”

林剑澜纳闷道:“我妹子?”

悟常道:“那位女施主说是你妹子,让我将饭菜摆在屋外窗台上,她……”话还未说完,却见林剑澜拔脚便跑,瞬时便转过了西院角门,不见了踪影。

在门口略微平息了一下,林剑澜方轻轻推开门,见阿秀已经伏着桌边沉沉睡着,一绺碎发有些汗漉漉的,从额边垂下,膝上放着那本她从不离手的书卷,正慢慢滑落。

林剑澜急忙悄步上前,将那书接在手中,却觉似曾相识,那书册之上没有名字,翻开再看,顿时一愣,心中百感交集,这本书他曾在万秀归还的书籍中反复寻找,都未曾找到,本已经放弃了,却在此时又复相见,拿开那疏疏离离的枯干梨花后,凝神看去,那页却写着一首诗:

送侠客

白衣江上过,观战临岸行。

片身惊鸿影,斜刺出岫云。

斗酒幸相邀,谈笑论输赢。

常怀侠客志,今观侠客行。

未别问重聚,把盏憾长亭。

那字迹与书皮内侧那首小令一摸一样,正是林剑澜的父亲送给妻子的那本诗集,原来竟在万秀手中。看她平日手不释卷,显是十分喜爱,林剑澜将那书轻轻放在桌上,却见万秀动了动,缓缓抬起头来,双眼仍是有些红肿,看了这桌上的诗集,忽的窘迫起来,道:“林公子,我、我不是故意不还你这本书的,只看几天就好。”

林剑澜轻轻摩挲那诗集的皮子,道:“这是我父亲送与母亲的东西。”

万秀紧张道:“我不知道这是你父母的遗物,不知可有什么损坏。”

林剑澜轻轻摇了摇头道:“幸而有你替我保管,这诗集自在我手中,每晚都要读上一会儿,希冀能从中看到我父亲的影子。”顿了一下,他又道:“青叔曾读过很多我父亲留在辽东的书,对我说过他是个满腹才华之人。作这诗集之时,虽避居乡村,却也能看出他志向却十分远大。”

万秀嗫嚅道:“他……对你母亲也是很情深意重,这里面有很多诗便是写给她的。”说罢垂下头去。

林剑澜并未注意她的表情略有害羞,只茫茫然盯着那诗集道:“是啊,大智长老说,他刻意隐瞒了自己有了家室,因此也曾有人倾心于他,可是似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万秀却被这最后一句话打动,暗道:“林公子的父亲对她母亲这般情重,真是让人羡慕,然而那对他父亲倾心的女子却也让人为她难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世上又岂止她一个……”正思忖间,听林剑澜道:“阿秀,你既然醒了,你的病也不能在此耽搁太久,我们也该上路了,若是疲倦,便在车上休息可好么?”

万秀愕然道:“现在便走么?林公子刚才可向那位大智长老问清楚了?”

林剑澜笑着责备道:“他们已经走了,你也真是,过了两夜,这么熬着,怎么得了?”说罢将屋内物品收拾了一番,放在车内,方又嘱咐万秀将头脸遮好,轻轻抱到车上,正要将车帘放下,衣袖被万秀牵住道:“林公子,你若是送我去看病,便没法去找那位长老,失了他们所在,那如何再去找你的父亲?”

林剑澜道:“这有什么打紧?我向寺内僧人打探一下便可知道他们去往何处了,等给你医好了病,再去不迟。”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一物,道:“这个还是阿秀替我保管吧,长途行路,也好给你解闷。”

车帘放下,外面林剑澜几声吆喝,马车慢慢启行,过了一会儿又复停下,听他问道:“小师父,可知昙宗方丈他们要送大智长老前往哪处寺庙落脚吗?”

那和尚道:“这……小僧不知,方丈临行前嘱咐众人,连大智长老曾在此修行一年之事都不许与外人提起。”

听声音是昨日送饭的沙弥,万秀听的大为内疚,忙掀起车帘,大声道:“林公子,你问问这位小师父去往哪个方向了,我们快些追过去,或许还能追赶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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