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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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这个蒙古大夫自然不会是位圣人,他不过是因为小妖被我杜撰的离魂之症所引才高看了我们两眼,说实话我不喜欢这种市侩得感觉,也不喜欢他自说自话的就带我们去他家避难,只是虚伪的热情更加得让人难以拒绝。

交待了许府的门房,告诉凝雪我的去处,才随着蒙古大夫走了。南方温暖如春,我穿着亲娘沈小花给我亲手做的厚厚的棉袄棉裤,走在福州城里,在众人奇怪的眼神里,终于走到了蒙大夫的医馆。

蒙大夫倒是有心,早就准备了饭菜,只是让我们吃饭,什么也没提起,这点比我想得要好很多,本以为他会把小妖拿去解剖呢。可惜小妖对他费心准备的东西不感兴趣,独独便宜了我。

中医的家总是充斥着各种草药的味道,蒙大夫看来还是个白髯飘飘得老中医,我笑说住在这的人估计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生病了的。蒙大夫苦笑不已,一直走到了后院,估计是他家的内宅,撩开门帘走了进来,只见对门就摆了一张大床,床上绑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妇人。

这妇人见我们进来,眼都没有抬起,嘴里捣鼓着什么。蒙大夫走过去温柔的帮她理了理头发,那女子冲他傻傻一笑。

看了这个妇人,我明白了蒙大夫热情地原因。心里却也好受了一些,原来他只是想治好自己老婆的病,并不是想靠这个去博神医的名头。蒙大夫惨然说道:“拙荆一年前忽然得了怪病,开始只是自言自语,到后来完全不认得家人,枉我是福州城有名的大夫,却一直束手无策,一天天看着她病情越来越严重……还没有说完就搂着那女子恸哭。

我也不知道个所以然,说是中邪却又没有。精神错乱,和北方常说的神经病类似,这种病我可治不好,一定是蒙大夫见小妖死过去了还能醒来生出了希望,他也是病急乱投医,想要知道小妖是怎么自己好起来的。

我说道:“蒙大夫,你想用我哥的方法来治你的娘子是吗?要让你失望了,我哥生下来就这个样子,最多的一次死过去七天,家里把坟坑都挖好了,爹娘不舍得下葬,而且颜色如生,实在不忍心埋了,没想到七天后他竟又自己醒来,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见他兴趣不高,知道该到了告辞的时候,蒙大夫并没有送我俩出来,沉浸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

走回许府天已经黑透了,凝雪听说我俩回来,过来陪我俩闲扯了一通,我分明看见她心不在焉,眼睛一直偷偷瞄着小妖不放,不由犯起了愁。

这断不可能的孽缘,决不能放任他们滋生,凝雪是个好女孩,万万不能吊在小妖这颗歪脖子树上。

也着实在看不出来,小妖木头一样毫无趣味,半天不说一句话,有哪点可取之处,凝雪夜宵也和我们吃了些,见小妖凡事都要问我,并不理她,眼里闪过一丝失落,饭后嘱咐我俩早点休息,就去了小姐的绣楼。

三更一过,喧闹的许府安静下来,受了凝雪和七小姐的恩惠,以我的性格不了解了,只怕会成一生的心结,早就悄悄问清楚了五通庙的方向,拉了小妖的手,心中默念御风决,身化清风,歪歪斜斜吹出了许府,起初还太会控制身形,小妖害怕把我得手拽的紧紧的,逆风身子一沉,差点要掉下去,亏得御风决我熟悉的很,不大一回儿就掌握了诀窍,速度也就快了许多。

御风决和流光咒都是神行的法门,流光咒极耗真元,却能瞬息百里,轻易不会施展;御风决不同,只要念动咒语,就能身化长风随风而逝,而且不耗体力,用来赶路再好不过了。

五通庙在黑夜里灯火通明,香火渺渺上升,好不兴盛,我落在了角落里往里偷偷看。不想小妖才一落地就浑身颤抖忙不迭的要隐身。行尸的本能察觉到了他不能招惹得东西,我早知道他胆子小手里拽的很紧,硬拉在我身边。不然他有可能丢下我跑了。

五通庙的上空若隐若现一股淡淡的鬼妖之气,不是我仔细观看,根本察觉不到。心里惊疑不定,这是个什么道理,寺庙一般不都是宏正庄重的吗,怎么这里妖气四溢?

摸到了正殿,小心揭了一块瓦片往下看,就见正中五座高大的人像,云雾蒸腾,恍惚间看不清面目,不过头顶都有一丝丝妖气逸出,终于知道了原委,此五通神非彼五通神,神仙也被人冒充了啊。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发生,唯一的可能是修建神像的时候,就被妖怪污了,堂而皇之的占据了正殿,享受民间的香火;五座神像就是五个妖怪啊,怪不得他们能隐形匿迹,鼎盛的香火早让他们藉此洗去了一身八成的妖气。

一口吹散朦胧的烟雾,就见神像的眼睛生动、活人一般的流转,发着邪异的光彩,几十年来装神仙也没能消去骨子里的邪糜,只怕迷惑了不少的女子,我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丝儿声响,这儿是他们的大本营,不知道会有什么古怪,人单势孤的我还是小心为妙。

借着小妖的真元,给自己施了一个隐身咒,循着妖气,往后殿摸去,庙里的和尚不多,一路上也没碰到几个,被我轻松闪过。穿过月亮门我来到了后院。不觉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后院别有一番景象,外面是黑夜,这里却依然是白天,温和的太阳似的东西当空,却不烁热,绿树回廊,小桥流水,几只仙鹤在远处起舞,花间几只大如箩筐的粉蝶儿摇曳。高高的绿树下,五个面目清秀的白衣男子或吹笙、或鼓瑟,或吟风弄月,赶考的士子聚会一样风雅。

银质的酒器盛满血红的葡萄酒,慵懒的斟了杯一饮而尽,嘴里念唱着霓裳仙曲,说了声我醉欲眠,便席天幕地颓然睡下,眼前分明是几个嫡仙般的人物。让人一见便生出好感,可是又怎么会做出那种天怒人怨的龌龊事来。

只听一个男子说道:“元三哥,后天就是你的定下的最后期限,许家可是有什么动静吗?”

中间举着酒杯的男子说道:“谢五弟,他们一家子凡俗之人,如何敢和咱们这些大恩人作对,放心,到时候还不是乖乖的把女儿送来给各位兄弟共享,哈哈。”

边上一个略为粗豪些的男子说道:“七小姐生的真叫一个消魂哪,咱们兄弟哪个不都是早就看得眼热,若不是碍于元三弟的面子,早就拿来用了,等明天带回来,咱们轮流用完到时候要是那小女子还能活着,再还给他们也无不可啊。”说罢发出淫秽的笑声。一番话打破了我刚才的幻想。妖怪就是不要脸的妖怪。

看起来最为稳重的一个男子说道:“各位兄弟,这几天我觉得心绪不宁,好像有事发生,不如我们先避开了这个征兆,再去找七小姐可好。”

几个妖怪听了赫赫大笑道:“白大哥道行最高,胆子却怎么小了,许家不过些普通人,又受了咱们的恩惠,连他们家的女儿都是咱们去阴曹地府偷来直接送给了他们,咱们只是要拿回来那有什么?再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威胁到我们兄弟不成,惹恼了大爷,一把火烧个干净透彻。”白衣人听了沉吟不语。脸上犹豫之色并没有少解,我运起天眼往几个妖怪看去。

混迹世上基本都是道行高深的妖怪,借了小妖得七成灵力,我才只看见了元三哥原来是乌龟。胡老四是只守宫,其他几人想必也是一类的妖怪,不过是几个批毛带甲的禽兽,居然这般精彩,仗着道行高深,人模人样的在尘世冒充仙人数十年。

了解了底细,我想怎么要抽身而去,只是五个妖怪聚在一起,每一个都比我强我太多,要想个完全的法子才好。偷偷的使了阵风,后院的花瓣被纷纷吹在了空中,再下一刻,几个妖怪被漫天花瓣环绕。一齐赞说:“妙哉呀妙哉,白大哥,不如我们兄弟吟诗一首,以和这满天飞花如何。”

胡老四卖弄道:“各位哥哥,小弟最近得了一个词牌,待小弟先来,几位哥哥弟弟看看如何可好。”众妖怪一起赞道:“四弟(哥)的才情必然是好的。”

我冷笑一声道:“妖怪,等回我看你们还能优哉。

风越刮越大,花瓣没有一片儿掉在地上,那白大哥忽然问道道:“三弟,这风是你使的?”元三哥笑说不是他,白大哥变色道:“不好,这不是普通的风,快走。”

我把声音四散不让他们找到我的所在,大声笑骂道:“一群不知道死活的妖怪,如今才知道,可是晚了,明年今天就是你们几个的忌日,哈哈哈哈。”话音才落往风中扔了一张烈火符,顿时借了天上的风,漫天都是红彤彤的火焰,火势薰天,四面八方团团围住了几个妖怪。

火光中只见几道白光闪过,五个妖怪纷纷逃出火海,不见狼狈,四处张望想找出纵火的元凶。

火势虽然看来凶猛,我知道不过是些尘世的火焰,根本动不了妖怪分毫,只是不忿他们的嚣张,给点教训罢了。不料几个妖怪身上的衣物竟然都烧着了,他们居然惊呼着的逃出来,想来是身在富贵窝忘记了自己应该有的本事,几个妖怪逃出来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起惨叫着扑向了火海:

“我的焦尾琴,我的吴王笙啊……你是什么人,毁了我们的宝贝,就拿你的命来赔吧”不提几个妖怪手忙脚乱的扑火,抱着烧焦的乐器乱吼,我已经仓皇随风飞出了十几里远依旧不敢停步,一丝妖力若有若无得跟着我,无论如何也甩不脱,只能引着妖怪又飞了十几里路才落在地上。

才一站定,就见一个白影嗖地落在了地上,来的是那个不怎么说话的白大哥还有谁,阴森地对我冷笑道:“我看你还能跑到天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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