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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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霁偏着脑袋很困惑,大人的话他很多都听不懂。可他实在不明白,他们说了许多许多话之后,父王最后还是放了这人?

在许霁看来,这实在是太危险。他亲眼看到孟章轻而易举地将普通的绳索扯断。那绳索可比他的小嬾胳膊都细不了多少,说实话,这孩子那时有些被吓到。

然而不管他再怎么不乐意,孟章还被府中的两名顶尖的侍卫客客气气的请了出来。还送了他一路。

这一天的变故太多太激烈,他觉得自己需要仔细考虑,没办法现在就去面对秦疏。而他选择冷静的方法可能不大有效——他在街角挑了间街店进去。

不知道‘顺道’送他的两人接到的命令是否要一直盯到他回家,相互看了一眼,反倒替他点了两个小菜,付足了洒钱,甚至还陪着他喝了两杯。见孟章只沉默的饮酒,既不说话,也很少去动桌上的饭菜。这两人凑在一起低声商量了几句,便起身告辞,想来是觉得可以回去交差了。

孟章想来也知道自己的脸色定然很难看,但他完全没有心思去顾及两人的看法了。他这样的喝法,最是容易喝醉,但他却觉得杯中洒水仿佛淡溥而无味,只求一醉而不可和。脑中全是易缜今天所说的话,越是拼命想忘,越是来来回回的响个不停。

他其实很想杀了易缜,想来易缜对他也是一样。只是这可说是不共戴天的两人之间,有一个相同的人梗在中间。

易缜若是真心想要他性命,并非办不到,费了这么大的周章,说千到万,还是因为秦疏的缘故。

他拼死一搏,并非不杀不了易缜,可是杀了这个混蛋,许霁定然要恨他一辈子。他在得知许霁的真实身份时,对许霁再也没法抱持着好感。但他总不以连许霁也一道杀了,那也是秦疏的孩子,一半的生命,来自他深藏在心里的那个人,他无法承受那样的恨意,伤害了那孩子,若是秦疏知道真相,只怕也是会伤心的。他光是想一想,就算心里再恨,却也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而且他真正在意的,是秦疏心里的想法。

易缜说了许多话,大概他也是十分激动,说话间零零碎碎碎,很没有章法。他强迫着孟章听他和秦疏那样惨痛的过往,也说他和秦疏其实十分亲密地过了好长一段里子。那些他轻易不敢问,秦疏也人来不提的往事。他诉说着秦疏和各种喜好,记得他单纯的抱负和想法,刻画着他的性情,鲜活如生。

易缜说秦疏那时候是有机会杀了自己的,可他却选择丢下许霁一走了之。他甚至低声下气地说不在乎秦疏和他有什么样的瓜葛,他只在乎今后,让他离开。但是他也决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的强迫秦疏。

他甚至还想把梁晓要回去。

孟章跟很愤怒,自然愤怒的告诉他,梁晓是自己养大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可是不用看易缜当时不以为意的表情,他心里也很明白,就自己他想,他愿意,他恨不能如此,也没办法抹灭血缘的联系,使梁晓真正成为自己的孩子,而永远是秦疏与易缜的孩子。

他骂易缜是流氓是混蛋,用所有他知道的贫乏词语尽可能地表达自己的愤怒。然而被骂的那人却不在意地抱着许霁对他说:我是流氓,可我有儿子……

但比起另一句话,这些都无关紧要。易缜说:你难道知道秦疏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你的想法能代表他么?

孟章很悲哀地发再,虽然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陪在秦疏身边,但是他对这个同自己从小一超长大的人的了解,甚至及不上易缜。至少陪在他身边的这几年,他只看到秦疏平静淡漠的外壳,却不知道他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

比起易缜的话,他更在乎的是秦疏的态度,然而仔细想一想,这几年来,哪怕梁晓在他身边,自己对他千依百顺无微不至,秦疏似乎从来也不曾真正开心过。他能感觉出来,三人相依为命,秦疏并非讨厌自己,甚至视自己为亲人,却又并不是作为可以相知相许,陪伴白头的那个人。

他愿意把一个心都掏出来给秦疏,甚而对方却丝毫也没有留给他把心掏出来的机会。因此,是不是该给还给他自由?

孟章没有那个偷偷跟在身后,担心他饮酒过量而伤身的人,自然喝得酩酊大醉。

那个黄昏,他在还有别个食客的店中旁若无人地泪流满面,最终孩子一般的嚎啕痛哭。

哭过之后唯一记得的还是怕那人等得担心,浑浑噩噩之中竟还能走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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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婚事谈得很顺利,日子订在两个月之后,孟章的反应十分平淡,然而也没有太多的抗拒,反而是秦疏替他高兴,是那种真心实意的快乐。

孟章没有别的亲戚长辈,他自己又不甚热衷。里里外外便都由着秦疏张罗,他也不甚懂得婚礼的讲究,一面向老人打听,然后磕磕碰碰的照着去做。

他难得的这一次没有抢着替秦疏将所有事情做了。默默地看着他忙碌,看着他难得的真正高兴了一会。想着自己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只求他舒心。却是临到最后放手,才真正见他高兴。

孟章想就算自己不是永远的失去了他,也是再不能够希冀完全拥有他了。从一开始就没有机会。

易缜来到此地的事,他想了又想,始终没有告诉秦疏。他并不相信秦疏会因为见到易缜而高兴,反而本能的觉得,秦疏这数年来不好不坏的平静会因此被完全打破,或许这样的刺激之后,一切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又或者变得更糟。他无能为力阻止那人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他只是尽可能的不愿让秦疏受伤害。

好在易缜了却了心头大患,并不在这个时候露面找孟章的不痛快,只当这也是行善积德的一部分。只有许霁还隔三差五的跑来寻梁晓玩耍,时不时的让孟章看到,仿佛无声地提醒着这一对父子的存在。

许霁却从那一日开始有些怕孟章,见到了就绕着墙跟走,实在躲不过去,也会老老实实的站住了叫叔叔。在他面前再也见不到从前张牙舞爪的放肆模样,倒乖巧得跟只小猫仔似的。

不过孟章很怀疑,这也是小家伙得自易缜真传的表面功夫之一,装模作样罢了。

日子在孟章的煎熬秦疏的忙碌之中,在李家力有惴惴的不安当中,倒也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当日订下地吉日。

秦疏忙碌了这么一段时日,该有的规矩排场一样也没不少,但宴席却办得较为简单,就置办在家里,请了几个邻居帮衬着料理饭菜。客人请了李家几个亲戚,村里几户平时来往的人家,和店里相识的几个师傅伙计。最多也不过*桌,就摆在家中和邻近几家的院子里。

许霁在这一天不请自来,他今天终于大着胆子,往孟章手里塞了一对黄金打造的小饰物当贺礼。

许霁这一天却有些不大高兴,他来的时候还早,几个帮忙的邻居在院中生了几个简易的炉灶,人人忙活着,也没有谁顾得上理他。他没见到秦疏,就连梁晓也是问了人才在厨房里找到的。他也不管梁晓正在帮忙择菜,拉着他来到院中一张桌子边坐下,撅着嘴说:“我们家里有个老奶奶要过生日,我过两天就得回去啦!”

梁晓怔了怔,然而他懂事得多,虽然也有些舍不得,却不会像许霁一样哭闹着要他留下来给自己做伴。半天才‘哦’了一声。

倒是孟章虽是做新郎倌的人,这时反而比别人要闲一些,一直留意听着许霁这边的动静。听到他这番话,想一想似乎北晋皇太后的寿辰就在下个月。据说这位太后对燕淄侯有着养育之恩,燕淄候对其也十分尊重亲厚,感情反而在亲生母亲之上。再听许霁这么一说,便确定易缜怎么也得走这一趟,当下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许霁见梁晓反应平平,越发的不高兴了,愤愤然开始抹眼泪:“梁晓哥哥坏人,我都要走了,你一点都不伤心难过,一点都没有舍不得我,呜呜……”

梁晓见他大声哭开了,渐渐有越发不可收拾的加热,只得道:“我没有不难过,也很舍不得你走的……”许霁这一哭,反而弄得他不知要怎么表达心里的情绪,想了想,只得学着大人的样子伸出手来摸摸他的头顶:“你乖,乖。”

“骗人。”许霁偏着头抽抽噎噎,一边说:“你要是舍不得我要走了。那你怎么都不哭。我难过了都会哭的,哥哥你就从来都没有哭过。你哭给我看看嘛,你哭了我就相信你,要不然就是你骗人!”

这要求实在有些强人所难,梁晓本来有几分难过,被他这话弄得哭笑不得。憋了半天终于忍不往,反而一下子“扑噗”地一下子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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